“余毓，你帮忙，会后给我。”
“啊，好。”
“苏田，你负责这些……”说着把手里的一摞文件夹放到了办公桌上：“这是频道今年元旦晚会的脚本和主持人稿，错误和敏感用语圈出来，电子版已经发你邮箱，下班前给我，有问题吗？”
“没问题。”苏田第一时间应答，李墨浅难得牵了下嘴角朝他点了点头。
直到她带着方蕊离开办公室去参加周一例会，周围的高压气云才得到释散。
“唉，吓死我了……”余毓一下子瘫在椅子里，那个发誓赌咒立志努力的元气少女烟消云散，取而代之的是大家熟悉的那条懒洋洋的咸鱼。
“你们说，主任这天天端着，累不累啊……”咸鱼嘟囔了一句，然后挣扎着翻了个身，继续瘫着。
“你的。”
“砰”的一声，王哥将厚厚的一大摞文件砸在余毓的办公桌上。
咸鱼生无可恋的看着摊了一桌的文件夹，自暴自弃的哀嚎着：“啊……王哥，你杀了我吧……”
……
助理的工作就是协助频道总监处理日常事物，包括会议记录、文件传达、脚本归档、节目初级审核等等，要说忙，那是真忙，但每天枯燥的流程，又体现不出助理的才能，好像在办公室栓条狗都能胜任。
看了一上午的脚本，苏田逐渐适应了这种程式化的工作，他既不能直接修改镜头语言，又不能修改主持人的主持导向，比如说一个镜头脚本上写着近景，他不能觉得不合适就私自改成全景，又比如说他也不能把主持人该热情洋溢的赞颂改成平铺直叙的诉说，这些都是监制组的工作，而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找出错别字、语法错误以及敏感热词……
“啊……我要死了……”余毓把最后一份整理好录入系统的文件随手甩到一边，夸张的叫道：“王哥，你上周都干啥了，怎么积攒了这么一堆……”
王哥讪讪的笑着，连忙给余毓奉献上了一包牛肉干，憨憨的长相搞笑的脸上更显谄媚：“辛苦小鱼儿了，最近我妈身体不好，住了医院，我这两头跑实在忙不过来……”
余毓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王哥的孝敬，说道：“那你还不如请个假呢，你又不像我请假还要编理由，你这理由多正当。”
“我可不敢，主任本来就看不上我……”王哥摇摇头，重又回到工位，继续忙碌。
“大新闻，大新闻……’”方蕊抱着会议记录撞开门跑了进来，满脸兴奋，光洁、白皙的额头都因为激动渗出少许汗珠，即使如此，她还不忘探头看了眼外面，小心关上了门。
“什么新闻，什么新闻？”余毓立马从咸鱼模式调整为八卦模式：“老周他老婆又打上门来了……”
“去，有你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吗？”
老周就是频道副总监周生贤，他夫人绝对是真真的母老虎，好几次因为听说老周与她人有染，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，就连总监张面瓜都挨过她的抓功。
方蕊将凑在自己跟前的那张鱼脸推开，又朝苏、王两人招招手，待三人凑近，方才故意咳了两声，低声说道：“咱们主任升副总监了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三个声调不同但感情相通的‘啊’同时蹦了出来。
“怎么会，主任这也太年轻了吧……”王哥率先提出疑问。
“难道主任真和集团的高层有奸情……”这是不嫌事大的八卦鱼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苏田也是一脸诧异，不到三十岁升任频道副总监，也太过匪夷所思了，这在电视台也属于中上层领导了。
方蕊对自己引起的反应非常满意，先敲了一下余毓的头，继续说道：“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，刚开会老张就拿出了台里提拔主任的通告，我看老周、老常他们也是没收到消息……”
“老常明年要退休，我还以为会是他儿子小常接班呢……”王哥摇着头，仍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：“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漏啊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余毓突然叫了一声，待三人看向她时，才小声说道：“我听说咱们台长夫人姓李……”
“不可能吧，没听说主任和台长有什么关系啊……”方蕊脸上也是透着怀疑。
“要不然是台长儿媳妇……”
“去，台长儿子才上高中好吧……”
“现在初中都有早恋的，何况高中……”
三人没再理会这个脑子常常秀逗的咸鱼，而是转头讨论起来。
“主任升到副总监是接替老常负责节目审核吗？”苏田已经将脑中的记忆调取了出来，理清关系后问道。
“不止呢……”方蕊又瞄了一眼门口，继续说道：“台里要求明年全频道改版，咱们这里作为试点频道，提上主任来不止是负责节目审核，还有栏目改版、主创培养，名副其实的第一副总啊……”
“啊哈，太好了，我们的好日子马上要来啦，主任高升再也不用见她的扑克……啊……主任，不是不是，总监……”
看到余毓那犹如川剧变脸一样的神情，三人立马闪身回到工位前，假装忙碌起来，余光却幸灾乐祸的瞄着倒霉孩子。
“总监……我……我错了，您知道我口没遮拦，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余毓急得快哭了，只能不断道歉。
“记录整理好了吗？”
“啊……整理好了，整理好了……”余毓迅速将摊在办公桌上乱糟糟的文件夹摞好，抱起来又乖乖站在李墨浅面前。
“一会放到我办公室……”李墨浅依旧面无表情，绕过余毓往里面她的单独办公室走去。
当她走到门口，忽然停了下来，慢慢转过头来：“其实我也不是一直是扑克脸……”说完，李墨浅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，本来精致的、冷冽如霜的脸色瞬间融化，微微眯起的双眼和上弯的嘴角就像诗里说得“若三春之桃，若九秋之菊”，苏田觉得自己霎那间被什么击中了……
“啪嗒”“哗啦”，余毓抱着的那摞文件夹摔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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