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觉间，墨白就来到了叶无颜的住处，没想到叶无颜并没有在屋中，而是坐在庭院中晒着阳光。
叶无颜看见墨白向自己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，仍旧是一副悠哉的样子。叶无颜不说话，墨白也不开口，只是走过去坐在叶无颜身旁的石凳上。
艳阳高照，没有一丝风，一切仿佛静止一般，这样的天气让人不自觉感到闷热起来。
“这样的阳光能将身上的溃烂晒净么？”叶无颜语气缓和，透着一种无奈感。
“多晒晒阳光总是好的，至少能驱除一些阴霾。”墨白似乎有些所答非所问。
“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就直说吧，我大概已经知道了。”叶无颜的眼眸黯淡了下去。
“解药的事情，还要再等等。”墨白有些奇怪，什么时候自己说话如此婉转了。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叶无颜回答的似乎过于平静了。
其实叶无颜早已经隐约猜到了，虽然李娜每天都会来为自己上药，但病情并不见好转。身体是自己的，叶无颜当然最清楚不过了。
不仅如此，如今每晚体内更像是有百虫噬咬一般，似乎随时都会冲出自己体内，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……
“我会离开的，你不会拦着我的吧。”叶无颜再次开口说道。
“你自己决定。”墨白犹豫着，不知有些话是否该说。
“千万不要让她知道。”叶无颜有些不放心地说道。
“你倒是会给我出难题。”墨白想到这里不是头痛，而是觉得心在痛，如果李娜知道叶无颜离开了，该会怎样……
叶无颜展颜一笑，有些苦涩酝在其中。
“留下吧……”墨白轻声说道。话刚出口连墨白自己都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的声音。
叶无颜笑着摇了摇头，没有想到墨白现在说起话来越来越像某个人了。
“萧玉轩派出的探子已经找到胜天教了，早晚会有一战，你不是要报仇的么？”更让墨白自己吃惊的是自己竟然在试图挽留住叶无颜，自己没有理由这样的啊！
“是埃”叶无颜叹了一口气，“你知道么，我一直都是活在仇恨中的。”
叶无颜抬起头迎向了天上的日头，哪里能驱散阴霾呢？墨白没有做声，等着叶无颜自己去说些什么。
“你应该已经知道了，是萧玉轩和南宫凌一起设计，我才会和冷艳情那般。那晚冷艳情带着我逃离了萧家，之后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朱雀令，更将她交给了我。”
墨白接过话来，“现在终于知道了，她是暗堂堂主，所以朱雀堂堂主被杀后是她得了朱雀令。”
“是，而且，朱雀堂堂主就是九玄宫宫主啊，那可是冷艳情的另一个师傅埃”叶无颜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，似是将他和冷艳情的悲愤融为了一体。
墨白点头默认，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。
叶无颜继续说着，“萧玉轩那个畜生，竟然杀了冷艳情的师傅。与公与私，冷艳情都不应该放过他！”叶无颜的怒火在胸中燃烧着，“而且，他，萧玉轩，更杀了父亲大人啊！”
说着，叶无颜不禁泪流满面。隐忍在心中的愤恨悲伤之情倾巢而出。
“什么？！”这次连墨白都有些吃惊了，萧玉轩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么？
“我得了朱雀令不知该何去何从，被赶出了萧家庄，当时我想回去请求得到萧玉轩的原谅。可是，回去后，我竟然看到他将父亲一剑刺穿。”说到最后叶无颜已经完全哽咽住，无法继续下去了。
墨白叹了一声气，“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？”如果叶无颜早些说出来的话，自己很简单就会知道萧玉轩便是当年的那个人了，现在却要来绕那么一个大的圈子。“你可知道你父亲便是青龙堂堂主。”
此话一出，叶无颜瞬间愣在当常“这怎么可能？！你为何不早说？”
“因为以前我会怀疑你，或许是你杀了朱雀堂堂主，再将一切嫁祸给萧玉轩。毕竟当时并不知道冷艳情就是暗堂堂主。”
叶无颜苦笑了一下，“就算知道她是暗堂堂主了，你也不会相信我吧。因为她已经失忆了，无法证明事情的真实性。”
“是。”墨白直言不讳地说道。
“哈哈哈哈”叶无颜无法抑制地大笑了起来，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，“你可知道为何最开始我没有说出事情全部？”
“因为你也不信我。”
“没错。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，我便谁都不再相信。因为这是江湖，就算骨肉至亲又是如何？！”
说罢，叶无颜继续笑着。墨白此刻绝对能理解到叶无颜笑容背后的意义。若不是叶无颜将要死了，怕是自己还不会相信吧。
作茧自缚了，本来应该简单的事情，却在这种猜忌中变得慢慢复杂。就算下一次，自己却仍旧不得不去猜，因为这是江湖，若是一次不小心，就会葬身在自己“愚蠢”的信任中。
当年自己的师傅便是如此，明明教导自己不要去轻易相信任何人，却反而还是被别人摆了一道。有人顶着胜天教的名声作恶多端，所有人都在指责胜天教，更甚的是要讨伐胜天教。
那些贪婪的人哪里还会想起胜天教曾经的好，谁不想在这一场讨伐中分一杯羹，究竟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残杀在了这场贪婪中，所以墨白对这个江湖真的是厌恶至极。
更加讽刺的是自己也逃脱不了江湖这个束缚，慢慢地已经被他们同化了。猜忌，算计，口是心非，仇恨，渐渐习惯了提剑杀人的日子。若不是这样，自己就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。
这样的事情究竟有谁能够说的清楚呢？还有谁能改变这样的江湖呢？墨白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一个人，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……
“留下吧，这样，至少还可以报仇。”既然一切都已经明了，至少应该让叶无颜在生命的最后将仇报了。
叶无颜眼中闪过了一丝渴望，不过瞬间便又消失在了某个人的倒影中了。“你知道的，我不可以留下的。如果她知道了，定会用胜天令去向南宫凌替我换解药的。到时候她肯定就会知道一切的，南宫凌要的不是胜天令，而是她的性命……”
“啪。”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墨白、叶无颜同时向后转过身看去。
李娜从屋子外墙拐角处走了出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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