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怀还是满脸犹豫,想想摇头,想想又点头,彷徨不定。
昭恺阴阴地说,“三哥是个聪明人,要知道,这庶出的皇子,若是识时务的,都需依倚一位嫡出皇子,以图下半生无忧,三哥说可是这个道理?”
昭恺大笑了起身告辞离去,边走边说:“小弟的话,三哥三思,小弟静候三哥的佳音。”
春晓回府,见府里上上下下在为明驸马和大公子至仁拾掇出征的行囊。
春晓手捧卷云玉如意来带爹爹的书房时,明驸马正望着灯芯发呆。他托着头,目光茫然,面部鲜明的棱角轮廓被温和的灯影勾勒清晰,眉头微皱,下颌处几缕花白的胡须微颤,还未到花甲之年,人已先憔悴许多。
自前些时候卧病,加之朝野议论纷纷,明驸马脸上的笑意就少了几分,独处时总是紧蹙了眉头。
“晓儿,啊,来来,近前来。”明驸马恍过神忙堆出笑脸向她和颜悦色的招招手。
仿佛她还是昔日那个娇羞的小女孩儿,她娉婷的含笑来到爹爹桌案前,温声问:“听月奴说,爹爹尚未曾用晚膳?”
“哦,午间吃的烤肉有些腻心,不想进食。”明驸马随口应着,眼见她端端的将手中玉如意匣子放置在桌案上,徐徐打开,羊脂古玉透着温润幽光。
“爹爹,女儿借花献佛了。皇上赏赐哥哥的宝物,哥哥怕暴殄天物,送给了女儿,女儿也受之有愧,转送给爹爹可好?”她盈盈含笑,望着爹爹的眸子,她猜想爹爹明白她的来意,纤长的食指却在玉如意上轻抚。
果然,爹爹呵呵的笑笑,忽然板起面孔喝斥一句:“晓儿,大胆!你可知道你们这是欺君罔上?”
春晓一震,须臾间恢复了平和,笑脸相迎:“爹爹的话,女儿愚钝不解。大哥狩猎极为卖力,虽然有个把小兽是三殿下借了大哥的箭去射得的,可总不该泯了大哥的功劳。再者四皇子还对三殿下威逼利诱,让三殿下狩猎时故意逊他一筹。若说欺君,且也轮不到大哥哥呢,倒是爹爹对大哥哥的舐犊之情未免太过铿吝了些。”
春晓嘟起嘴,赌气的小模样,明驸马惊骇之余又不免后悔自己的言辞过厉,宽抚的摸摸她的头,柔声问:“晓儿,这话不可胡说,谁告诉你,四殿下秋狩作弊威胁昭怀的?”
春晓抿抿唇说:“女儿那日亲眼见了四殿下话语里步步紧逼。三表哥如今无心朝政,也是避嫌不想在卷入夺嫡的话题。更有,今儿在三表哥府里,还听了四皇子去威胁三表兄,说出凤州账簿的秘密给楚正老夫子,借刀杀人,以图日后自保呢。爹爹如此猜忌昭怀表哥,岂不逼他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了?”
春晓本来对泰王咄咄逼人的气势就觉得可气可笑,如今正好借爹爹之力将四殿下昭恺的野心浮出水面。
明驸马摇头叹气,对了青灯残影把弄手中那方玉如意,沉吟片刻吩咐下人:“我房里榻案上那瓶去火平肝气的青梅子露送与你大哥服用,嘱咐他这些日不许吃生腻油星之物,他近日粪便干燥便血,我查看过,无大碍,就是吃多了酒肉所致,管不住嘴,什么太医名药都是徒劳无益。”
春晓才露出些许笑容,爹爹是用心的,嘴里严,心里果然还对大哥有几分关爱。
“晓儿,这宫中的事如激流,身处其中,诸多无奈。我儿年幼,不明其中的玄奥。为父只是担心昭怀身在局外,心在局内,居心叵测,未必如面上看来的野鹤闲云般潇洒。皇家的事,你我父女异姓旁人不得妄议,只是女儿你应该洁身自爱,莫要成为某人夺嫡大局中的一枚棋子。”
倏然一阵惊寒,春晓只觉得这番话凉得沁骨,周身的骨缝里都侵袭进凉意,一点点的扎刺难忍。她含混的应了几声,心想父亲的心还是提防昭怀的。
“我儿还要嫁人,要顾及清誉名节,日后莫要同昭怀纠缠在一处,落人口实。”明驸马正声道,步步紧逼。她在寻思,惊澜回府,狩猎的事儿,莫不是爹爹看出了什么端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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