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浸了一次冷水,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地来,她又饿,没力气再去找一次草药,躲在柜子后面换衣裳,这回是他换下来的那身青色僧袍,上面还有他身上的味道,穿在身上,感觉特别别扭。
突然,鼻子里闻到了一阵香味儿,好像是……烤鸡!
小脑袋往柜子外面探,居然看到他正在用小刀切分一只热汽腾腾的肥美烤鸡。
“你哪里弄来的?”她一乐,一面系腰带,一面往柜子外面跑。
他眼皮子也不抬,淡淡一句,“吃吧。”
青鸢不客气,坐下就吃。这人不愧为鸡霸,这时候还能引来野鸡为他献|身,那他方才消失那么长时间,是去找东西吃了吗?
他只沉静地坐着,看着她吃。
“不会有毒吧?你下|药了?”她突然打了个冷战,抬眸看他。
他面不改色,用小刀切了一小片鸡肉放进了嘴里。
看他吃东西吃得这么优雅,青鸢轻哦了一声,忍不住地想到了焱殇。若不是亲眼看到焱殇葬身大火,有时候她真觉得这两个人有些方面有些重叠。但焱殇那人很霸道张扬,君漠宸却内敛隐忍多了。最重要的,君漠宸是天烬人,他装不了大元人。
她犹豫了一会儿,把玉蝉的事憋回去,准备晚上召唤黑大帅或者小珍珠试试,她想卫长风了。
有些心事,只有卫长风才能和她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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酉时,真元宫送来了饭菜,果然是青菜萝卜的斋饭。
青鸢吃了烤鸡,瞧不上这些,早早地搬了两条长凳,缩在上面睡大觉。
君漠宸吃饭的声音很轻,慢吞吞,一顿饭,好像用了百年的时光。
她昏昏欲睡,迷迷糊糊地,又看到了那所医院,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。迷雾之中,有名白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,温柔地往她的手腕上缚上了绳索,带着她往前走。
她看着繁华世界离她远去,而她堕入的是另一个雾更浓的天地。
“没有心,活不了,你想要一颗新的心吗?”一把醇朗的男声在她耳边响。
她焦急地点头,喉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我给你一颗心,但,这颗心只能用二十年,你不能爱,不能恨,不能哭,不能怨,你不能动七情六yu,这样,你也愿意吗?”那个人又问她。
这和当石头,当木头,当尼姑有什么区别呢?但她居然点头了,并且有满腔的悲痛,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哭。
她呜呜地张嘴,挺起了漏风的胸膛,那只手突然间就探了进去,给她的胸腔里放入了一枚鲜活的心脏。
小小的心脏。
撕裂的痛在她体内肆|虐,她痛呼着,用力一个翻身,跌进了滚烫的怀抱。满头大汗,一身冰凉。半晌之后,终于回过神来,快速抬眼看,正撞上君漠宸那双墨瞳。
“你怎么又在我榻上。”她有气无力地问。
“是你爬上了本王的榻。”他双臂拥着她,却说得云淡风清。
“呵……”她冷笑,死鸭子嘴硬,她可从来不梦游。
但她没动,没从他怀里挣脱出来。那个梦,太真实了,真实到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。她甚至怀疑,那就是真实的事。她来这里,她换了心,她经历过了无法想像的事——
所以,她现在频频心痛,眼睛也不让她舒坦。
人的心,人的眼睛,怎么能受伤呢?这是人最重要的地方啊。心能让她活着,眼睛能让她看清美仇,善恶。
“倾华躺在陌生男人的怀||里还能如此镇定……”
“别骂我,真的。”青鸢缓缓合上了眼睛,小声说:“我好累,让我睡会儿,我会感激你的。”
他薄唇抿紧,怔怔地看着她。
过了许久,就当他以为她睡着的时候,她又低喃道:“君漠宸啊,若我是妖精,你会相信吗?”
他沉默。
“食心妖。”她轻喃,之后沉睡。
他探起长指,顺着她的眉眼轻轻滑动,眸子里全是复杂的情愫,沉声说:“食心妖,你要食谁的心?”
她睡得好熟,人朝他侧着,鼻翼轻轻翕动,眉头却紧皱着,双拳抵在心口上,腿缩进僧袍,高蜷着,抵在他的腿上。
这样的睡姿,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有的,她们在梦里也不忘保护自己。
他的唇往她的脸上凑去,先是眉,再是眼睛,然后是嘴唇……
她的眉皱了一下,不安的摇头,低喃了一声,温嬷嬷……
他立刻伸手,点住了她的睡穴,一翻身,把她收入怀中,
他这滚烫的呼吸呵,能把夜风融化。
他覆下去,用膝盖去顶她的腿,再往上……
也就如此而已,他停下了。
双拳紧握,在她身子两侧用力撑着,额头紧抵在她的额上,强壮的身躯微微颤抖,极力克制着,不再继续。
他是正常的,不是君下惠,他更是战斗力超凡,但他此时不能碰她。
“食心妖,终有一天,我让你为我笑,为我哭。”他翻身坐起,大步出去。健壮的身影像蛟龙一样,扑入小潭之中。
冰凉的水能缓解他的热度,能让他好受一些。
但心里面呢?那些不得不忍的痛楚,如何好受?
他沉进去,久久地不肯浮出水面。星光落在幽黑的潭水上,风卷鳞波动,一圈,一圈,又一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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