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浓度很高的氧气顺着管子从氧气罩子中缓缓的流入,不知道怎么了,他的心很疼。
明明上一刻时,他们还是在神社的前面等着那圣诞前夕的钟声。
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?他不知道。
“这次虽然抢救过来了,做好准备,按照估计的话,大概熬不过今天……”医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,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字割的他有些疼,疼的不知不觉的睁开眼睛。
没有预兆的,一滴眼泪掉了下来。
他的紧紧的抓着自己手指,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。
望着着白色的床单上那双似乎是透明了的手,他不知不觉就握了上去。
冰冷一下子刺痛了他,但是他无法放手,只是越握越紧。
或者是他的手太热,所以才觉得她的手很凉。
那双手是他无比熟悉的,不知道在六年半的时间里面牵过多少次,握过多少个来回的手啊。
他们是一直这样握着的,然后一直在一起的啊。
是不是就这样握着就能够不让你走?他突然有些疑惑。
吧嗒,又一滴眼泪滴了下来,打在那双清白的手上,绽出一个小水花,然后看到她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了和那一样的水质。
他伸出手,想把那滴水擦干净,却越来越多的流了下来。
温温热热的眼泪水在这一刻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灼烧了他两边的脸颊。
骗人,明明你说过,会一直在一起。
骗人,明明你说过,会一起参加每年的双打比赛……
骗子……
遮着的眼帘挡不住流出的眼泪,他哭了,哭的好伤心好伤心。
没有声音的流泪,却没有制止自己的眼泪慢慢往下流。
尽管嘴角一直是上扬的,眼泪越流越凶。
心被撕裂的一下下的疼痛,望着一片黑的眼帘里,他不知道该怎么做。
只记得那一日,她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,在他的手心里软软的划过。而他只是在流泪,只是一直流着。
“四月,不要怕,医生是骗你的。”他的话语在自己的耳边徘徊,带着点点的梗咽。
他不想睁开眼睛,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。
“四月,不要哭。”他擦着她的泪,然后混合进了自己的眼泪,他的眼泪打在她的脸上,顺着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流。只是这样的打着打着……
“不要哭。”他记得她一直都是笑着的,无论是伤心的时候,还是快乐的时候,都是笑着的。
嘀~嘀~嘀~
心电图的声音疯狂的叫着,心电图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。
他用力握紧她的手,希望能够留下她来,却被分开了。
手术室的门被紧紧的关上了,红色的警示灯在跳动,他卷缩在手术室的边上,不敢抬头。
医生在进手术室前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做好心理准备吧。”
似乎有什么卡住了喉咙,他说不出话。
只能这样只卷缩在椅子上……
“周助,不要哭了。”裕太在边上睡着了,边上是姐姐。
他没有哭啊,一直是笑着的不是么。
他微微的眯着眼睛,紧紧卷缩住自己的身体,外面的世界好冷。
手术室的医生换了一批又一批,他们说:“十分抱歉,抢救无效。”
一颗流星终究在此时滑落。
“你们好,我是不二四月,请多关照。”
时间似乎又倒转回了初次见面的时候,她微微的笑着,柔和的光晕在她的眼睛中慢慢流露出来。
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懂,只是单纯的看着她,然后回答:“请多关照。”
虽然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懂。
只是很单纯的喜欢着和她在一起,身边暖暖的氛围,单纯的喜欢她注视着他的时候那希望他幸福的眼神。
无限温和,无限单纯清澈的眼神。
喜欢她在教他唱那首《朋友》的时候清澈的嗓音,她的嗓子虽然不是很美好,但是却能唱出温暖的味道。
喜欢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时候走过的路,喜欢被她拉着手,一步一步往前走。
喜欢在她的耳边微笑着轻轻吐出:“真的很喜欢四月,很喜欢,很喜欢……”
虽然那个时候还不曾明白喜欢究竟是什么,是用来做什么的。
但是他喜欢这样轻轻的说,喜欢她淡淡的微笑。
他却知道,自己很喜欢那微微上扬的嘴角,喜欢看那茶色眼睛中带出来的温暖的味道。
只是单纯的喜欢着,依赖着……
风吹动着淡色的窗帘飘卷。他伸出手,挡在眼睛前看着窗外秋天的光,享受着这静静的一幕。
“周助,早上了!”姐姐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。
是啊,早上了,夜已经过了。
“梦到她了么?”姐姐看了看走到餐桌前面的他问道。
“是啊。”他笑了笑,不知不觉心中有一些暖洋洋的感觉:“梦到了她,她还是那么大呢。现在我都比她高了很多。”
“都一年半了呢。”不二妈妈看了看眼前的周助笑了笑:“裕太呢,有没有看到她?”
“才没有,我只是想起小的时候了。”裕太的眼睛有些停滞:“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。”
裕太的声音有些朦胧,有些怀念,只有在这个时候裕太才不会摆出一个刺猬脸对着他,其实裕太也长大了。
“裕太,今天放学后我们去看她么?”他看了看裕太,似乎很久没有去看过她了。
不知道现在怎么样,有没有被边上的小草覆盖,不过应该有人锄草吧?
“哼。”从去年他转到其他的学校之后,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和他意见一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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