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儿，慕元恒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被蒙上了一层阴翳，他伸手想去拨开那层云雾，却因为胸口涌上来的腥甜，不得不收回手去捂住嘴。
哑奴看到他的动作，立即大步冲向他。
齐明心也反应过来慕元恒的不对劲，连忙扶住他，轻轻从他的脊背上方抚到下方，给他顺着气。
慕元恒紧紧抓住齐明心撑着他的手臂，痛苦地弯下腰去，仿佛只要把自己蜷成一团，蜷回母亲腹中的那个姿势，就是减轻痛苦一般。
哑奴见齐明心已经扶住慕元恒了，从怀中摸出上次慕元恒吐血昏迷吃的那瓶药，倒了一粒就塞到慕元恒嘴里。
好在这次慕元恒没有昏迷，药顺利喂了进去。
但上次被喂药的人和喂药的人，都想起来了喂药的那个场景了，面色都不自在了起来。
连带着哑奴也有些不自在了，显然他也想起了上次那个场景。
那样的场景，要是其中一个是个女孩儿就好了，那会多么美好啊，哑奴想起了话本里的描写，口对口渡药，啧啧啧。
不过，要是慕元恒是个女的，哑奴打了个寒颤，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，才把那个诡异的画面甩了出去。
慕元恒一身女孩子装束，也太恐怖了。
不过，要是齐明心做一下女孩子装束，还是挺好看的，小小的一个，就是瘦了点。
哑奴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，齐明心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尴尬至极的氛围，推着自己新到手的变形金刚货摊就跑了。
“那个，我先回家了，回去迟了，家里该担心了。”
齐明心一路奔到自己家里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，齐鸿清又开始了说她藏私房钱的日常。
“娘，你看她，今儿把货挑子都捯饬成这样子了，不知道花了多少钱。”
“还有她这手，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，她这才几天啊，就又生龙活虎了，肯定藏着钱买好药去了。”
齐明心恭恭敬敬地把钱袋递给秦秀娘：“奶奶，货摊是那个弄伤我的人给我改的，他赔不起医药费，我就让他给我改了货摊。”
“手臂好得快，因为我根本就没伤筋动骨，第一天奶奶也看到了，是被扎了个口子，后来张大夫怕我做饭碰到伤口，这才上了夹板的。”
秦秀娘没有多说什么，收了钱袋就走了。
齐明心看着秦秀娘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的表现，也放心地回了西偏房。
第二天一早，秦秀娘把已经倒空铜板的布袋子，又给了齐明心。
“我的乖孙女，我听说你最近又出了新花样，好好努力，争取哪天把奶奶的钱袋装满了回来。”
齐明心接过空钱袋，表面上乖顺地答应“好，我一定努力”，心里却在嗤笑着：
还用等哪天？凭姐姐的实力，哪天没给装满过，就不给你，哼。
收摊之后，齐明心特意去买了一对鸽子，给慕元恒加餐。
这手臂好了，可不得大展身手，好久没做饭了，齐明心是真的手痒了。
两只鸽子，一只配上当归红枣用来煲汤，一只用来烤，美得流油。
齐明心还做了步骤繁琐不堪的茄鳌，也不嫌麻烦。
还有松鼠桂鱼，桂鱼十字花刀，挂上薄薄一层淀粉，滚油浇着炸，炸成一朵花，放到盘中，撒上青白相间的葱丝，酸甜味的芡汁那么一浇，香得勾人。
看着这几道菜，齐明心一合计，还添了一个清爽淡口的黄瓜酿肉。
齐活！开饭！
有些日子没吃到齐明心做得饭了，慕元恒这筷子动得十分开心，破天荒地多吃了一碗饭。
看着自己做了慢慢一桌子菜，每道菜都分量十足，然而就这样，吃到最后只剩下盘了。
本来以为晚饭就不用再过来做了的齐明心，揉了揉额角。
“真是半大小子，吃穷老子。”
慕元恒虽然还沉浸在齐明心的美食里，但他也听出了齐明心这话里的不对劲。
“占谁便宜呢？谁是小子？”
慕元恒总是这样，平时都没什么，看起来多君子多温良的，但轻飘飘一个眼神斜过来的时候，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，却一点儿都不轻。
齐明心果断认怂：“我是小子。”
吃完午饭，齐明心把钱袋子的钱都倒出来，记好账，给秦秀娘留了一个合理的数，有零有整，保证不会被怀疑。
其他的钱，当然是用油纸包着，塞到要洗的餐具里了。
海兰慧一直想给齐明心帮忙，但齐鸿文身边又离不得人照顾，为了让海兰慧安心，齐明心都是把餐具留一部分，回去海兰慧洗的。
这样也好藏私房钱，洗餐具的时候顺手往灶台的灰堆里一丢，等到铲灰去倒的时候，再顺手就埋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了。
神不知鬼不觉，更不要说齐家家里那几个不长脑子的了。
推着货摊回家，齐明心嘴里叼着狗尾巴草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，要多高兴又多高兴。
但拿到钱袋的秦秀娘就不怎么高兴了，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，只是紧紧盯着齐明心看，看得齐明心都发毛了。
“奶奶有什么不对的吗？我脸上怎么了？”
秦秀娘假笑地扯了扯嘴角：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你长开了，比原来好看了。”
齐明心心里吐槽着“我天天好吃好喝地养着，能不好才怪了”，但嘴上还是怯懦，又带点儿惊喜地看着秦秀娘。
“有吗？”
秦秀娘忽然掐了齐明心脸颊一把，那力道，觉得不像长辈的亲昵，而是像要把齐明心脸颊上的肉都揪下来。
“有，脸上的肉都多了这么多，能不好看嘛。”
齐明心痛得在心里问候秦秀娘祖宗十八代，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。
“奶奶窝错了，不要揪窝。”
脸颊肉被秦秀娘揪着，齐明心话都说不清楚了。
秦秀娘半晌才松开了齐明心，看似亲昵地拍了两下齐明心刚刚被她揪的那半边脸，实际上用的力气，不亚于扇齐明心两巴掌。
秦秀娘放下手时，齐明心的左半边脸，已经又红又肿。
“我的乖孙女哦，不知道哪家会看上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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