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许弥他们来到清风镇南口，刻着龙飞凤舞两个清风大字的石柱牌坊这边。
三人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两方人马。
十名黑衣斗笠提着长刀，和负剑的灰袍老者站在石柱牌坊内外，双方动也不动的对峙着。
道路上，黑衣斗笠人身后，追逐打斗的痕迹依稀可见，他们似乎是追着那条痕迹赶过来的。
就在许弥和喻舒、喻锦来到这时。
吁的一声娇喝，黑衣少女骑马赶了过来，她看了眼许弥，便悄摸的退了几步，从旁绕到灰袍老者那了。
许弥无奈的摇了摇头，热闹上赶着来，不看也没辙了。
绕路过去不是他的风格。
更何况，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角，明亮的眼睛一晃一晃的往那边瞧着，嘴上说的明明是不想去看，身子倒是老实的一动不动。
少女也往许弥这边靠了一点，她小声道：“许叔叔，他们这是要打架吗？”
上次围栏瓦舍那，十二黑衣斗笠一言不合、当街杀人的暴行。
现如今还在少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，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。
方才又在鱼肠巷目睹了灰袍老者仗剑剐了蓝衣青年人的头。
这两幕情景在少女的脑海当中走了个过场，喻舒最终得出了这两方即将会打架的结论。
故她会向许叔叔有此一问。
许弥这会也不清楚，他对少女回道：“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三人停在南外街口，这边也站着零散的几个路人。
灰袍老者还好，十二黑衣斗笠的杀气太浓郁了，没人敢硬着眉头往上面凑。
看热闹这个天性却是没办法轻易克服的，故都驻足远观。
“那不是禁务司的人吗？他们拦着那个老头干嘛？”
“不清楚，洛大小姐也过去了，什么情况？”
“那老人家是住在西街那边，教洛大小姐武功的人，什么老头不老头的？你们不知道就别乱说。”
“洛大小姐的师傅？那合着两边都是官家的人，那老人家怎么会被禁务司的豺狼给盯上了？他看起来不像什么穷凶恶极的人啊？”
“禁务司哪管你恶不恶，他们那伙人横的很，杀起人来眼也不眨，依老夫看，那伙人才是最应该被杀头的。”
“胡老头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，你这也是第一次见着禁务司的人吧，他们若是真的该杀，官府的人怎么不见动手？那些个坊间传言当不得真。”
“狗屁！禁务司就是官府的人，怎么杀？那四条杠的斗笠全是用血堆起来的，这几个禁务司的人前两天在西街杀了王二，你们都不知道的吗？”
“西街王二死了？就是那个前不久娶了一房小妾的王二？”
“没错，就是那个王二，我跟你们说，这禁务司的人杀王二时，我也在场，那几个人咔嚓几下，一人一刀，手起刀落，王二当场就被禁务司的人给乱刀砍死求了，血溅的老高老高了。”
…
许弥在一旁站着，听到围观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热闹话。
不提几分真假，这禁务司的人，在民间的口碑看起来像是不怎么好。
想了想，许弥觉得也对，执法部门要么不作为，要么过于作为，很难有立场站得正、端得平的。
即便真个有那种人，也会传出其他不好的负面新闻来。
毕竟再怎么说，执法两字归根结底，终究是件得罪人的活计，拎得再清也不讨好。
…
清风镇的石柱牌坊下。
十位黑衣斗笠人互相对视一眼，径直走出一位，冲灰袍老者喊道：“方才那人是你杀的？”
此人声音浑厚低沉，不是上次围栏瓦舍那边，那个话事的、嗓音沙哑的黑衣斗笠人。
负剑的灰袍老者先是冲骑马的黑衣少女罢了罢手，示意她去一边待着。
而后他朝着黑衣斗笠人道：“那人的确是老夫杀的。”
走出来的那个嗓音浑厚，话事的黑衣斗笠人闻言，冲身后九位同僚比了一个手势。
十人整齐划一的拔刀出鞘，向前一步。
见状，灰袍老者摇了摇头，自语道：“你们就不问问老夫为何杀那人吗？”
“杀人犯法。”走在最前面，嗓音浑厚的黑衣斗笠人不为所动的这样道了一句，步步紧逼。
“那人…不对，那修士滥杀无辜，老夫看不过眼，所以杀了他，这样也犯法吗？”
语气很平静，灰袍老者似乎再说一件微不足道、和他不相关的事，他对提着长刀，冲他走来的黑衣斗笠人视若不见。
走在最前的黑衣人摇头重复道：“杀人犯法。”
顿了顿，他又道：“什么人该杀，什么人不该杀，法说了算，即便那人真的该杀，也不用你来动手。”
灰袍老者看着距他仅有十来步的黑衣斗笠人，对方仍提着刀，且步子很稳，一直在隐藏破绽。
他又道：“你们的意思，法的意思，就是让老夫眼睁睁的看着无辜之人被残害，什么也不做吗？”
十名黑衣斗笠人手提长刀，寒光烁烁，将灰袍老者围了起来。
先前那人又道：“若这世间的人都像阁下一样，想杀人就杀人，全都越俎代庖的话，岂不全乱了套，枉死的无辜之人只会更多。”
灰袍老者点了点头，抚着胡须说道：“姜大人也曾这样说过，他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，可他自己也做不到。”
黑衣人怔了下，摇头道：“所以姜大人位居通缉榜首。”
对方语焉不详，似乎知道不少事情，话里有话的样子。
灰袍老者神色一凝，看着眼之人问道：“你知道当年的事？长公主莫不是糊涂了，把那事给宣扬出去了？”
黑衣人摇了摇头，看了眼自己手中明晃晃的刀刃，他道：“我只是那三万孤童里的其中之一而已。”
灰袍老者闻言眯起了眼，看着对方道：“你不恨他？”
黑衣人不在意道：“曾经是恨的，加入了禁务司，了解了姜大人，便不怎么恨了。”
灰袍老者冷笑一声，道：“可那事明明是他错了。”
黑衣人摇头道：“有人暗地里推波助澜，姜大人错的冤枉。”
“他冤枉，死去的那么多人就不冤枉了吗？你爹、你娘、…你本该活着的亲人，就不冤枉了吗？”
灰袍老者看着对方，一字一句的道。
黑衣人低头看向手中刀刃，寒光烁烁，如若明镜，却是用血浇出来的。
提刀直指灰袍老者心口，他抬头道：“杀人犯法，你不例外，姜大人也不例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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