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川分为老城和新城。
最大的精致龙婚纱摄影在老城步行街旁边，另外两个实力不俗的白马婚纱摄影和小薇婚纱摄影在新城。
林卫东漫步在步行街中央，看着稀稀拉拉的陌生人，忽然有些迷茫。
除了成人婚纱摄影和写真，现在适合做儿童摄影么……
“大爷，您迟到半小时了，终于带孙女来了。”
林卫东转头，忽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市外不冷不热说道。
一个老头领着七八岁的女孩儿快步走了进去。
抬头，门头上写着：快乐宝贝儿童摄影。
“孩子要补习，我只有半小时时间，要不然下节补习课就要迟到了。”老头呼了口气，脸色也不是很好。
“那就赶紧的，换上衣服就可以拍。”
“我女儿订单的时候不是说要化妆，还可以自己选衣服嘛？”
妇女翻了个白眼：“你不是赶时间嘛？光是化妆就要半小时，你等得了？”
老头脸一黑，摆手道：“不化就不化，下次不拍了。”
“不拍就不拍，我还不想干了呢！”
这态度……没谁了。
林卫东慢悠悠走到店门口。
看到中年妇女拉着小女孩进了里屋，老头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，捂着胸口大口喘气。
估计那中年妇女再说几句，非得把老头气昏过去。
环顾四周。
门市墙上挂了一些样照，不过一看就是买儿童拍摄服装的时候，厂家赠送的那种。
满眼都是时代的气息，说直白点，就是挺土。
店铺比海棠婚纱摄影要小一半。
优点是装修还挺可爱，色彩丰富，天花板吊着许多千纸鹤，桌椅都是动物样式，有小老虎，小狮子，小黑熊等等。
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，左边的长桌上不仅有一台台式电脑，还有两台笔记本电脑。
这装修和设备，可以吊打临川所有儿童摄影店。
一分钟后，里屋忽然传来一阵男女的吵闹声。
“能不能别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来？你这种服务态度怎么会有顾客！”男人强忍着愤怒。
“每天挣几十块钱的生意还能有什么服务态度？之前让你连带着证件照和打印传真一起做，非要只做儿童摄影，现在好了，家里的存款全折在上面了！”女人说话都带着哭腔。
“老婆，你是没见着魔都的儿童摄影店有多高级，我们这种只能算入门级的，要想做大做强就要投资……”男人声音软了下来。
“你以为你能一口气吃出个大胖子？让你买一台电脑你非要买三台，让你买差点的相机你非要买什么破单反，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存款还剩多少！”
“多少？”
“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没钱缴了！”
“那，那怎么办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！一边儿去！别打扰我给孩子换衣服！”
没一会儿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垂头丧气走了出来，朝老头抱歉地笑了笑，抬头，一眼就看到林卫东腰间的相机。
走过来抽了抽嘴角：“佳能300D，数码单反相机，兄弟，你是摄影师吧？”
“没，我就是个发烧友，对摄影比较感兴趣。”林卫东咧嘴一笑，憨厚老实。
“发烧友好啊，你可不能学我破釜沉舟开儿童影楼，还买了今年才出的尼康D70，现在……哎。”
男人叹了口气：“要是我能未卜先知，就不趟这浑水了……”
林卫东耸了耸肩，没说话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。
现在儿童摄影是朝阳行业，以后也确实能火一段时间，不过那不是在小城市，而是一二线的大城市。
最终还是要落到父母的观念和消费意识。
小城市谁愿意带小孩拍几百块的照片呢？
有那钱，不如报个兴趣班，给孩子添置一些新衣服和玩具，或者带孩子去游乐场玩儿都好啊。
孩子长得快，用手机没事儿的时候拍拍就挺好。
婚纱摄影和成人写真，最主要的是造型和化妆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好的，再加上婚纱又是必须拍的，顾客接受度和需求度更大。
这家店这么搞，肯定会血本无归的。
“孩子弄好了，快来拍，完了我有事回家！”
男人看了看里屋，对林卫东说道：“兄弟，你先等等，我十分钟就出来，到时候我们再聊聊。”
等男人急匆匆走了进去，林卫东转头看向步行街上的人群，沉闷地呼了口气。
似乎更迷茫了。
“叮叮叮……”
正在这时，手机响了起来。
拿出一看，居然是汪梦打来的电话。
“汪总，你妈妈现在是什么情况？”林卫东急问道。
“……”
把电话从右耳朵换到左耳朵：“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，我过来看看。”
“……”
没有说话，电话里只能听见风声和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。
林卫东沉默了。
短短一天瞬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，门市没有了，影楼没有了，母亲还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。
估计汪梦现在的处境，比绝望还绝望。
而且。
昨晚汪梦和她母亲十有八九是发生了一次巅峰对决，结果汪梦发大招把她母亲给气得心脏病发作。
要是人挂了，那……
大概过了三十秒。
汪梦才开口说话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啥？”林卫东有些懵，忽然道歉是什么鬼，这件事儿她也尽力了，没办法。
“我爸昨晚就签了合同，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，我毁约了……”
“嗨，没事儿，不就是夏雨莱嘛。”林卫东冷笑一声，“她不知道她究竟惹了谁，过段日子，我会让她深刻体会到的。”
汪梦急道：“林卫东，你可别做傻事呀？”
林卫东咧嘴一笑：“不会。”
“喔。”松了口气，转而问道，“那你……现在还在影楼么？”
“没，辞了。”
“对不起，以后你的收入……”
“又道歉，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。”虽然自己以后的钱没了，汪梦父母肯定也不会好心把钱分出来的。
但好歹有了16万多，还怕站不起来？
林卫东转移话题：“对了，接下来你什么打算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
电话里犹豫了，沉默一会儿，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：“林卫东，你能不能来我家？”
“啊？”林卫东再次懵逼了。
难道这小妮子是要把他介绍给他爸妈？
不对。
刚把她母亲气进医院……
“我想当面跟你道别，我，我打算离开临川了。”
“离开？！”
“嗯……明天就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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