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……咳，你们这些贼……”
声音阴恻恻、尖细，如毒蛇一样滑腻的感觉。
“夫人都已经这样了，还要来打扰她吗？”
梅生他们猛然回头。
那里站着一个佝偻老迈的身影。
老人身穿黑蓝色数码流动马褂，头戴与神经管线接合在一起的顶戴花翎。
眉毛花白，两个眼窝内都是荧绿的电子晶瞳。
他身躯以奇怪姿势移动，如同只有脚尖接地向前飘的僵尸。
老人向前探出双手，是缠着电缆的机械骨骼利爪。
社长看到这老人，脸色有点难看起来。
三井就要持枪上去，社长止住他让他去继续破解门锁。
“你家夫人就在房内么？那先生可以进去告知她，源野栗夫前来拜访。”
他冷声对老人说。
源野社长大概60岁左右的样子，这个老人看起来则有70多。
同时他侧过一点脸来对梅生低声，
“这是一个人傦高手。”
在这个世界的赛博社会，一些自然人出于种种原因，或主动、或被动地做了整个原生大脑的替换。
不论躯体其它部位的义体改造比例是多少，哪怕只是换了电子脑、其余整个身体都还保持原生血肉，他们也不再是自然人。
与纯为各种功能性目的，而制造出来的仿生人也不同，他们成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特殊存在。
这些替换装上电子脑的原本自然人，就被称作“人傦”。
另一方面，这和深田想为他妻子造出来的，那神格派设想之物，伊耶那美脑也不相同。
现在律法允许的自然人大脑替换，只是用程序模拟出来的，原本自然人的思维意识。
把模拟意识输入仿生脑，再将其装进原本自然人，已完全除去肉脑的颅腔里。
这和伊耶那美脑的技术设想，所追求的不一样，没有一点原生有机脑体的意识机制留存。
通过电子脑设置，人傦比自然人更可靠高效，又比仿生人通人性。
一些寡头家族，会选择有天赋又忠心的人，改造成人傦。
然后作为管家一为家族效劳直到死亡。
一般也都会教授他们武道，培养成贴身死卫、黑手套和秘密守护人。
这种人傦，往往武力手段最为狠辣。
老人的眼珠缓缓旋转，向他们逼近。
“你们一意孤行的话……”
他的两只机械手爪上，泛起几条光粒形成的蛇影。
“我只好一会清理你们的遗体了。”
干枯嘴唇扬起来颤抖着笑。
社长不再多说什么，他举起没有机械钢刀的另一只手臂，咔嚓声中变形展开成重机枪管。
“玉木君，我们上。”
梅生知道寡头家族人傦管家的厉害。
他们札幌梅家最厉害的那位，名字叫作洋伯。
绰号“骸鹰”。
只听命于祖父的可怕武道高人。
一想到他，梅生条件反射地心里有点发麻。
那是他少年时的某些糟糕记忆。
小时候，洋伯受祖父的命令，专门用严厉的手段收拾家族里不听话、犯了错误的孩子。
梅生是洋伯管教室的常客，那都是些十分酸爽的回忆。
眼前，社长纵身过去，跳跃中对着老人就是一串火焰冲击扫射。
老人从刚才衰老的样子，一下变得快如鬼魅，瞬时间闪开。
社长跟了上去，右臂的金色机械钢刀朝着老人腰部猛抡过去。
老人机械爪上生出白雾，又再飘移避开，随即一道电蛇射出打向社长的脸。
与此同时，他的马褂上，开始渗出奇怪的暗红色大块血斑。
社长左臂枪管里又放出电幕，挡住抵消了电蛇。
双方力量摩擦碰撞，炸出一片青火，四溅的电流化为点点篆文虚影。
梅生这时从侧面冲上，身形疾速突进包抄，血骨剑迅雷般刺向老人咽喉。
铿！
老人两只手爪回伸举起，将将架住梅生的这一剑，并把他反震弹开。
……好功力！
他手爪机械骨骼上的电缆，顿时也有好多噼啪崩断。
社长左臂枪管口径扩张变大，冲老人轰出一道火球。
老人身躯上的血斑这时爆开，露出他马褂下的胸膛。
只见一多半已是机械义体，合金肋骨上泛着红芒。
他心脏部位有一个圆形开口，里面随着刚爆散的暗血，探出几条黑红色粗大血管。
社长的烈焰轰击已射到老人面前。
院子的地面在此刻蓦地裂开，一团黑气从下面喷出，将火球在一刹那间完全扑灭。
接着老人怪嘶一声，胸腔机械开口中伸出的粗大血管，迅速向下卷去。
和那团黑气里的什么东西缠结在一起。
梅生从另一个角度看得清楚。
原来是从老人背上，仅剩的一点血肉部分里，生出来钻到地下的黑色触手。
这时他后背黑色触手，与胸前血管，缠绕着完全连在一起。
同时，黑红细纹在地面上蔓延如菌毯一样，老人身躯的那点血肉部分不断膨胀。
很快形成一团表皮半透明的大血瘤，里面影影绰绰有各种武器的形状。
血瘤表皮上，不断闪动着各种乱码符号。
社长见状有点焦急地喊，
“玉木先生，攻击那个瘤子，想办法把它弄爆！”
他却是一愣，侧方空空如也，梅生不见了踪影。
在这同一瞬间，他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尖啸，
“着！”
便见半空里梅生的身影，向下挥剑隔空一记剥皮刃气斩，劈中老人的血瘤。
血瘤被斩中处凹下一块，可那皮肉竟一点都没破碎，还反弹化掉了梅生的力量。
只是他那顶戴花翎也被气斩扫中，与神经管线断开，掉落在地。
老人朝斜上这边瞧来，绿色晶瞳盯住梅生。
轰通。
一道血肉黑色触手抽过来，砸中梅生的腰，他闷哼一声飞了出去。
在地上翻滚两下后又到了社长身边，啐出一口细血。
他在收着打，功力发动到差不多五成。
还不想在源野社长面前暴露太多真实实力。
“没事吧玉木君？”
“没事，小意思。”
看来不得不再多动点真格的了。
他们面前，现在老人的血肉部分，毛孔中向外滴出黑色血液。
黑血落到地面，景观装饰铺就的砾石上便嗤嗤蚀出小坑。
他面目上电子线缆崩出，机械义体上的能量管嗞啪乱响。
他躯体的机械部分，与血瘤边缘的须管缠接在一起。
如一只义体科技形态的畸变恶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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