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抽灵签，算灵卦，不灵不要钱，抽得灵算得妙，有钱难买早知道。”
头戴八卦帽，穿着一身灰袍，肩上挎着褡裢，手持一人高算命幡的中年人，走在凌云郡某条冷清的街道上，懒散地吆喝着，此人名叫张海。
张海不是南州人，他出生在北州宣和郡，伏牛镇，小北沟。
要说在伏牛镇，他还真算得上是个名人。
红白喜事算吉日，房屋建造看风水，都能见到他的身影。
提起其名没几个人知道，若是问“张瞎子”是谁，懵懂孩童也指得出，算得上是个名声响亮的人物。
张瞎子是张海的绰号，他不是真瞎只因细眯眼。
他生活的小北沟是个小村子，住着几十户人家。
瞎子五岁丧父，母亲也在随后的一年离他而去，同族光棍二大爷收养了他。
张海喜欢读书，但是邻村学堂只有三年的启蒙。
若后面继续读就要到镇里去，伏牛镇到小北沟的距离有百十里的路程。
同村像他这般大的孩子都是读完了三年，就开始帮衬着家里做事。
他也是如此，十二岁那年就跟着二大爷种庄稼放牛羊了。
张海自小就很狡猾，时常会坑骗小伙伴们的吃食，偶尔还会唆使小弟们去捅下马蜂窝。
他自己则躲得远远的观望，瞧着他们龇牙咧嘴挠着一身的大包。
然后他走过去，关切地说这次方法不对，下次直接用手掏才正确。
他还想着哪天抓条蛇，然后塞到老孙头被窝里。
张海空暇时就看看书，他爱看书，村里有书的人不多，就那么几本书，都是卜卦、算命，看风水，这类的书籍。
别的孩子没兴趣，他却是喜欢，近乎痴迷。几本书总是反复阅读，时间久了便能倒背如流。
张海十五岁那年，本村李姓人家丢失了几头牛，多日寻找毫无踪迹。
他自告奋勇前去帮忙，他掐指一算，算得在北方三十里外某个山坳中。
李家半信半疑的前去寻找，还真的寻找到了耕牛。
在这件事之后，他便开始运用所学的卦术，展露才华。王家小子多久行婚运，以及久卧病床的孙老头，还有多久可活，结果竟然出奇的准确。
这让他在村民心目中，成了能掐会算的张半仙。
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，附近几个村子也是慕名而来。
村民为了感谢，从送他几个鸡蛋，再到后面的些许银钱，这让他发现这是一条生财之路。
索性就到了伏牛镇，支起了卦摊。
张海算卜很有一套，未卜之前先观人看事。
自己看不准的不算，然后找个借口给推掉。
他清楚自己是坑蒙行骗，这些年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。
可是最近几次经常出糗，他忽悠多年的经验不灵了。
就拿最近这次来说吧，刘老爷是镇上的大户膝下无子，为了延续香火又娶了一房小妾。
小妾怀有身孕找张海卜卦男女，他看孕妇肚子明显是个男娃。
就说：“时来运转喜气发，多年枯木开了花，南海观音来送子，吉运福泽到刘家。”
可是结果到了日子生了个丫头，刘老爷大发怒火。
他被刘家人追着满街到处打，躺在床上好多天不能动弹。
此事之后，张海不知道自己得罪哪个瘟神，冲撞了哪个太岁。
忽悠十次，九次失灵，没了生意吃饭都成问题。
张海思来想去，这伏牛镇的风水与自己不和，在此地是难以为继，只能换个地方谋生，才有机会继续行骗。
这些年他也一直都渴望去外面走一走，给自己长长见识，此番也正好遂了他的心愿。
张海看过了吴国地志后，准备去南州。
吴国地域辽阔，有东西南北四个州，皇都在南州，也是四个州中最大的州。
他想着到了大城市，自己才有机会发挥特长，能忽悠到更多的人，赚取更多的钱财。
张海经过多日的走路乘车，身上盘缠花的七七八八，来到了南州凌云郡。
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，为了生计，走街串巷吆喝着，干起了老本行。
天色酉时，张海心中有些急躁，若是在没有生意光顾，过不了几天就要露宿街头了。
“抽灵签算灵卦，不灵分文不取……。”他又喊了几条街，依旧无人问卦。
这让他不得不怀疑，凌云郡的人是不是也知道他是个骗子。
正在张海腹诽之际，“喂，算命的，等等。”
他转过身，看到一个八九岁左右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，长着一双灵动大眼睛，眼神中夹杂着一丝狡猾的小男孩。看这样子是个小乞丐。
张海脸色阴沉，停下来大声问道：“小娃娃你是在叫我吗？”
“就是你啊！大叔新来的吧！别喊了，省省力气吧，这儿的人算卜都去了“上清观”。”
小乞丐眼珠乱转脆声答道。
“上清观”张海喃喃自语。
小乞丐看他是个外来户。
不用张海询问继续说道：“上清观严道长，能测吉凶断生死，上算天文下卜地理。一众弟子追随左右，香火旺盛几十年，逢年过节，上清观的门槛子都踏破了。”
小乞丐大眼睛眨了眨，欲言又止，“大叔我不与你说了，我要去醉仙居，今天不知有哪位好心的大人，能将吃剩下的饭菜赏赐给我，去晚了，恐怕今晚就要饿肚子了。”
说完抬腿就要走。
张海内心好笑，这些年看人脸色行走江湖，猜到小乞丐是要借机敲诈自己。
脸上带着微笑说道：“小兄弟不要急着走嘛，正好在下也有些饥饿，我们就一起去吧。”
小乞丐听闻面露喜色，小家伙兴奋的在前面带着路。
引领着张海拐过了几条街巷，来到了一家客栈。一大一小两个人走了进去。
一进门，店小二眼神有些无奈。
走过来说道：“哎吆！小崽子，滚滚滚，别进来捣乱，莫要影响到本店用餐的客人，外边等着。一会有吃剩下的饭菜，我端出去给你。”
“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，今天有人请我，喜子才不吃你们的剩饭剩菜呢！”
小乞丐小脸上带着气愤，说完，用手一指身后的张海。
张海眼神无奈地看了一眼店小二，微笑着说道：“小二哥，小家伙和我一起的。给我一间客房，来两个小菜五个馒头。”
小二应了一声，转身离去。
张海和小乞丐走进了客房。
时间不长，小二将饭菜端入他们的房间，转身离去。
小家伙也真是饿急了，不等张海招呼，他拿起馒头，一口咬去了一半，噎得直翻白眼。
张海看小家伙这副吃相，惊掉了下巴，他内心猜测，小乞丐应该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。
张海紧忙倒了杯茶水，递给小家伙。
小乞丐接过茶水，一饮而尽。大眼睛带着鄙视，瞥了张海一眼，显然是菜要少了不满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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