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呼~空气还是家乡的好啊！连雾霾都透着，嗯、透着一股火药鞭炮的余味......终于又回来了！我这趟回家路还真是长。”
身材修长匀称的少年，不知从哪里突兀地钻出来。在大年初二夜里、站在安城街头，前后空无一人的马路上。
他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彩，打量着分明不能更熟悉的城市。感觉很奇妙。大概有点成家立业之后，重回中学老校园，看着熟悉的景色怀念往昔的味道。
自行车是找不到了。
唐白跑着回家。一阵风似的。
等一口气跑到楼下，看着自己家里黄融融的灯，不知怎么。忽然有点迈不开腿来。
想了想，路上好像看见了一辆红薯车。
他转身跑了回去，来到小区外面：“唉、大爷！等等，还有红薯没？”
“有、有！”小三轮吱呀一下停住。
老人笑呵呵地转身掀开铁皮桶，拿出几颗流着芝士般焗液的红薯。
唐白冲老人家笑笑，提着红薯，丢给他几百块和一句‘大爷新年快乐’，转身跑远。
老人家露着手背的针织手套攥住六张红彤彤的钱，盯着他后背看了好一会儿，挥挥手：“小伙子新年，新年、快乐啊......”
小三轮带着大大的铁皮桶，似乎比之前要快一些......
咚咚咚一气儿跑上楼，站在门口，唐白酝酿一下言语。举着手正要敲门，防盗门一下从里面推开。
“姐~！”
“上个楼跑那么快做什么？”卫岚打个哈欠，顺手把弟弟揪进来，嗔怪道：“怎么那么晚？也不看看几点了！跟男同学有什么好聊的......”
唐白忍不住弯起嘴角。瞅一眼没发现父母，知道他们已经睡了。
“烤地瓜？”卫岚皱皱可爱的琼鼻，丢给弟弟一个‘算你有良心’的眼神，接过袋子坐到沙发上一边看平板一边剥皮。
家里有了余财，卫岚开心地把自己为明年一点一点攒的学费拿出来，给弟弟卖了块小米，给父母也换了手机。最后自己买了块平板。
这是大学三年来，她为自己花的最大的一笔钱。
然后不出意料，唐白的新手机他还没捂热乎，就被老妈以影响学习的名义没收了。说等到他高考过后再给他。说到高考！
唐白险些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......
“想什么呢？来，赏你一口。”
“好啊、亲嘴么？”
“坏小子！不吃算了。”卫岚白了弟弟一眼，把火炬冰激凌形状的红薯送进小口。
“姐、我饿了！”唐白渐渐找回跟姐姐腻在一起的感觉。
“吃红薯。”
唐白拿起一只，剥掉皮，三两口吞进肚子里。抽出一张纸巾：“姐，还饿。”
卫岚看看另外两只地瓜，反应过来：“这个点儿了，你还想吃什么？”
唐白摸摸肚子不说话。看着卫岚，觉得姐姐漂亮又温柔贤惠。怎么都看不够。
“乖乖等着。”卫岚觉得今天弟第有点不一样。
她放下手里的烤地瓜，进了厨房。
她起身，唐白也坐不住。拿着烤地瓜跟进厨房，“姐、你吃着，我来煮。”
“嗯？”卫岚歪歪头，眯起眼睛：“你该不会，在外面、闯祸了吧？”
“呃、”唐白接了一锅水，打开火，摸摸鼻子：“我的自行车丢了。”
“人没事儿吧？怎么丢的？你那么晚回来是去找自行车儿了......”
煮出来一大盘三鲜馅的饺子，卫岚尝了两个，胃口也上来。又拿出小酒精炉和小铝锅，煮了豆腐和面筋。
一盘饺子，一盘豆腐，一盘面筋。
两只小碟子，一叠酱油，一叠红油。
唐白吃一只饺子，又尝一口豆腐，呼着白气吞进肚里，觉得胜过天下任何滋味。
小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，唐白低着头，用十倍力气来掩饰心情。
唐父走出卧室看姐弟俩一眼，嘱咐几句，回去继续睡。
夜深了，卫岚捧着一部深夜食堂在看，偶尔抬起头看着慢慢吃东西的弟弟一眼。
窗外开始有颗颗粒粒如化肥大小的雪粒飘下来。整整一夜，也没有下大。
......
初三、小年朝。
安城靠近北宋旧都，是以民间有这个说法。其实也没什么讲究。
一大早，唐白就挨了训。
自行车丢了，那可是山地车。买的时候一千多块呢！唐母当然要教训教训儿子。
然而教训完之后又有些担心起来。
她想到应该去安庆庙里捐点钱，刻碑文的时候，刻上唐白祖母的名字。
唐父点点头表示同意。
至于卫岚和唐白，他俩的意见没用。
本应该宅在家里轻松悠闲，吃吃喝喝度过的悠闲一天，一下变得着急起来。
光在银行排队取钱，就等了大半个钟头。
唐母发了善心，要捐一万六。家里三口人都很吃惊。
去到隔壁市郊安庆庙，已经人山人海。
卫岚开始发愁待会儿怎么回去。
唐白说该买辆车了。不然去哪儿都不方便。可惜没人理他。
安庆寺的老和尚很和蔼。
单凭一条——安庆庙从不卖头香，便让人心生好感。
唐白一家见到他，说要捐钱铺地砖、修门槛儿。
没想到老和尚念了句佛经笑道：“施主，今年庙里的财物足够了。还是留待以后。”
卫岚惊讶地看着他。
唐白觉得这可能是个套路，利用人的逆反心理，越不让捐，越想捐。还能宣扬口碑，何乐而不为。
果然，僵持了几回合，这老和尚似是拗不过唐母。招呼童子下去拿东西。
唐白心里有点紧张，心想你这个混蛋和尚可不要宰的太狠，老妈这一会儿看起来没什么理智，大方的很。但捐的多了，过后夜里想起来，说不定便要后悔心疼......
没几分钟，土黄色衣服的童子从外面走进来。手里一块黄绸子不知包的什么。
老和尚接过来，亲自打开递给唐父：“一包枸杞，山上特产。施主既然来做善事，您说的数目，我们便收下。但这钱的用处要交代清楚，不是寺里用。是给山下的孤儿院......”
“大师慈悲！”唐母双手合十。
一家人心情舒畅地坐车回家，做完善事，唐母走路都带风。唐父腰杆更直了。
晚上罕见地没有逼唐白留在家里复习功课。
让他跟着卫岚一起去KTV唱歌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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