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筒内，尼尔船长传达完消息，咳嗽两声后，突然大口呕吐起来。
顾几双手骤然一停，急忙问道：“尼尔船长，你也被感染了？”
“唔……我不知道，只感觉头特别疼，脸有些热，胃很难受，像是感冒。”
尼尔船长如实答道。
已经发病了！
这是他始料未及的，理论上来说，游轮驾驶室管控严格，平常是不允许普通人进出的，那个棕帽男人根本没机会近距离接触船长，怎么就会被感染呢？
顾几皱着眉头。
只有两种可能：
一、病毒源头不是棕帽男子；
二、病毒是通过其它传播方式扩散进游轮驾驶室，比如：空气传播！
他抬头看着房间吊顶上的空调出风口，心里越发凝重。
原本顾几让尼尔船长关掉中央空调系统，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。
因为严重的出血热类病，比如丝状病毒科的马尔堡、埃博拉；比如虫媒病毒的登革热、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，它们大部分都不是呼吸道病毒，很难像流感病毒那般通过空气传播。
不过也有例外。
比如流行性出血热，也就是汉坦病毒，被证明可经呼吸道感染。
但汉坦病毒的重症致死率只有1％～5％，主要损伤肾脏，远不如其它出血热病严重，而那名死掉的白发老者，尸体表征极其恐怖；最关键的是，汉坦病毒无法人传人，只能通过小型啮齿动物进行传播。
剩余的烈性病毒中，马尔堡病毒倒是有过气溶胶感染实验动物的报道，可相关人类感染案例还未被实验室证明。
“尼尔船长，马上让驾驶室内其他人远离你，医护、保洁人员注意，优先消杀驾驶室与机舱，排查所有驾驶员、舵工、轮机员发热情况，快！”
顾几的语气明显比刚才病毒集中爆发的那一瞬，还要紧迫。
要知道。
一旦游轮的驾驶、动力部门崩溃，那么这艘船就会彻底沦为海上孤岛，与世隔绝，所有人都只能原地等死！
“我是厚生劳动大臣田村胜信，你们香州医务卫生局针对此次事件有准备应急响应么？可否帮我联系你们的领导？”
听到病毒已经渗透进驾驶室，厚生劳动大臣终于按耐不住，主动先开了口，声音沉厚。
一个国家卫生系统最高领导，要求与顾几的顶头上司直接对话，合情合理。
可问题是，他哪有什么领导。
身份全是他瞎编的。
顾几眼皮半耸，大脑思维飞快运转：
“抱歉，我们也只是在初期摸索阶段，目前已知的是有两例感染者；第一例患者是41岁男性，有高尿酸血症和高脂血症病史，家人发现时已是重症，入院后16小时失血过多死亡。”
“第二例患者为38岁健康男性，入院时除急性发热、浑身疼痛，面部四肢还有红色丘疹，医生怀疑是感染出血热病，实验室检查显示白细胞减少症和淋巴细胞减少症，目前正在治疗。”
“通过追访溯源，得知两位患者都曾先后搭乘过铂金之星号游轮，化验室在他们的血液样本中发现一种未知病毒，正送检至夏国江州病毒研究所，所以，香州CHP绝不会比我在现场了解得更多！”
这番话，是他经过逻辑推理，深思熟虑说出来的。
顾几先是举例论证，利用病例坐实自己调查病毒的合法身份，而这些病例都是他之前观察船上感染者得出的，半真半假。
然后利用一死一伤，抬高死亡率，增加紧迫性，并重点强调病毒在路上，没有化验结论，领导也什么都不知道。
所以，想要尽快拯救游轮，就只能跟他合作。
果然。
田村胜信沉默半晌，似乎承认了他这两次口述的专业性，“蒋小姐，那你认为目前游轮内情况如何？”
“非常严重，死亡1人，重症者3人，轻症患者在60以上，密接者更是无法统计，且轮船内人数庞大，防控难度大，医疗资源又极其有限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，最关键的是。”
讲到这里，顾几停顿片刻，看了一眼身旁的伊藤美樱，抿了抿嘴：“我还没有确定病毒源头和具体传播方式，万一病毒可经空气传播，那么……”
后半句，他不说，身在卫生系统的田村胜信也明白。
传染病的传播途径有饮食、水源、空气、直接接触、血液、体液等等……
其中血液和体液传播有一定局限性，饮食、水源、直接接触都比较好控制，唯独空气传播最难预防，每个人呼出的气体，再进入其他人的体内，循环往复，更不用提还有咳嗽、喷嚏造成的飞沫。
如果没有及时采取措施，病原体将会以非常快的速度传播，历史上爆发的几次大疫，基本也都是呼吸道病毒。
这也就意味着，倘若病毒真能通过空气传播。
顾几就彻底无法控制了。
“我目前正在赶往临时应急管理调查组的途中，国土交通省正在商议让游轮改向，去最近的韩国济州岛港，具体情况还要等外务省和韩国方面的沟通情况。”
田村胜信似乎正在车上，再次开口，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焦急。
不愧是卫生系统一把手。
一眼就看出了这场公卫事件的关键：人员防控！
游轮内人员和物资局限性太大，顾几就算空有头脑，也只是个普通人，没办法凭空变出人和东西，只有轮船入港，到了陆地，政府才能发挥作用，派出医务人员与警察军队，进行强力布控，进而提取病毒化验对比，制定有效治疗方案。
“济州岛……”
顾几喃喃自语的同时，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东亚海域地图。
他们是昨天傍晚从鹿儿岛离港，鹿儿岛是在东瀛国土西南端，下一目的地是香州，所以游轮一路的航行方向都是偏西南。
而济州岛恰恰就在韩国的西南角，处在东瀛与夏国海域中间。
虽然它不一定是当前距离游轮最近的海港陆地，但绝对是比返回鹿儿岛或直行夏国更加合适的选择。
因为。
济州岛除了是旅游胜地，上面还设有韩国海军基地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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