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东郊清军驻地
自袁世凯暂代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职，头一等的大事便是照着他那 “小站练兵”重新操练清军，当时恰逢八国联军侵扰国土，所踏之地皆是节节败退，唯独袁世凯领着他那些个小站出来的兵方能一战，保下山东，这一事之后便让朝廷下了心要叫袁世凯挑这个担子，接连几道旨又封政务处参预政务大臣、又是练兵大臣的，拔了不少的高，这下叫醇亲王那边的人也无话可说，只能看着袁世凯坐稳了位置。
袁世凯接了这些哪里有不乐意的，便是朝廷不封这些个头衔，他也要接下这担子去，先从河北保定编练北洋常备军，凡操亲力亲为，抚慰上下，全军心出奇地一致，又以朝廷操练清军名义，按地界将清军划分，仿日本陆军制式以镇为名，一镇之中分步兵二协、炮兵二标、骑兵一标、工程兵一营、辎重一营，又官长、司书参谋、夫役等统计万人有余，如此便将一军的基本给做了出来。
先行了第一镇，又是第二镇，袁世凯将常备军中心腹全提至这一镇镇军中，若是不能做这一镇的统制，就是做协理来当统制的预备人选，再不济也是领了协统、标统等等，及至第三镇，便将段祺瑞提了上来，驻地先将放在了天津东郊，把这一地的清兵都作安排，并招些新兵，因此今日里往来军营的就有许多新面孔，这天一早又将新来的一批兵都送了进来。
只是这一批兵丁里头却并不是全是新的，打头那个据说是不知哪家有了安排，从第二镇方调过来入这炮兵标手底下来学，因而无需等安排的，做了个名录后便从新兵堆里离散自去找归属了，满营地地打听了一圈却不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的，要找的便就在眼前了。
“凤…段云业。”
应声回头的是正与几个军装少年谈笑的其中一个，军服外衣随意地拎在手中，上衣领口敞开了几个扣，刚淋了水的短发被他随手一抓，水珠私下散开，顺着领口往里滴，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，待看清来人后脸上的又加深了几分，伸手招呼。
“王赫之。”
原来调过来的那兵丁就是王赫之，第二镇如今的统制也是王赫之家中一脉，叫英楷的，原王赫之就一直跟着他，他去了第二镇王赫之自然也去，家中还有个儿子叫王漱的，因去了江南制造局离了军，王英楷便只得多提拔这军中唯一的子辈，谁知这王赫之是玩惯的，去了军营王英楷眼皮子底下无人敢与他玩便日日地觉无趣，一听凤三去了第三镇便闹着也要去，家中不许，他便从凤三这儿讨了主意一连做了好几天的模范样子，又打了包票一定好的，才让家里松口将他调到了第三镇。
“真是凤三？。”
王赫之绕着他一周上下地打量，如今这北洋军中有好些日本、德国的先生，学着他们的样子学生中也有不少缴了辫子头的为穿戴更便宜，凤三就是其中之一。要说这凤三为何到了此便与段祺瑞有很大的的关系了，离他认了凤三做儿子已是好些月前的事，学堂里徐南已在不久前启程去了德国留洋，上回将那老神仙先生气的便不愿意来，徐南只好接了他的活儿去教，如今他去了留洋，勒夫也去做了德国大使，自然没人了，就又各自回了军营里，段祺瑞一早就做了打算要让凤三进军营，如今正好也送他进去锻炼，虽上头段祺瑞的光在那儿，但他一味地低调，自己又肯用功，如今也做了个小棚统，手下领十来个兵小子。
“怎么，才几个月没见你不认得？看来你看中的是我的那跟辫子并不是我。”
王赫之忙摆手，他并不说凤三的辫子，而是比起之前在学堂时，此刻他整个人便明朗了许多，许是因为站着日头底下才叫他有这样的错想？凤三身边的几个人见他与王赫之说话示意要先走，他一打手吩咐了几句就与他们别了。
“别偷懒，我一会儿就去”二号”那盯着你们，过两日军考若是得了末等，就等着收拾。”
“知道了段队，保准不偷懒，不能丢你的名儿啊。”
凤三与他们到了别才回过来继续与王赫之说话，不过是些交情好友间的打趣，说些各自军营中的事，凤三倒是只一样，王赫之追着凤三要问。
“你方才说的军考是什么？”
凤三倒有些奇，不过又想了倒也是，王赫之在第二镇军中哪里需要做什么军考的，同看在这儿，上头也暗示了好多回要凤三不必参与，生怕有点损伤在段祺瑞那儿交代不过去。
“不是什么大事，就是每月头里做些操练，就与以往在学堂里的堂考一样的，不过换了地方，换了些考的东西，你方来，想必是不用的，到时候你一边瞧着就是。”
王赫之听凤三如此一说，却又觉得并不十分开心，只因他并非是个纨绔到底的，只是比不上那些好学的功罢了，凭他家里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无需去军营打滚，凡父亲求上头给他弄个一官半职，怕早已做哪一军的什么制了，只是他这个人偏做不得那威严，只喜好与人一起撒泼打滚的，你非要他板下脸来他到做不来了，只今日凤三这么一说，叫他听了心下又生想法，想着莫不是凤三瞧不起他的本事故意不让做什么军考的？
他自见了凤三要他做自己的谋士便认定了，后来又有见许多人皆不如凤三灵的，更加认定了这聪明人就他一个，又怕自己跟不上他不配做朋友的，不管凤三说些什么，他就非要去跟着也去做什么军考，凤三一时说不动也不再说，重新想了个迂回的法子。
“你说这军考与学堂里的堂考一样，又是考哪些名目的？”
“自然是考各自的专属，譬如我这个棚的，便与这些有关，不过标、营、队、排、棚的各自都有不同，越是上面的越考些排兵布阵，我只考些炮械操练。”
“那也有趣的，我只听漱哥说过却还没摸过，枪哪有那些大口子的有趣，你这回要操的是个什么大口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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