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之后，兔子精行骗的事情没有新的进展。
我分别在早上、中午、下午、傍晚和晚上鬼市开市时去敲了花店的门，店里依然只有小脚窸窣的声音，头几次动静会大一点，后来就只有一两声，像是受惊后的步履不稳。
“我说，这种查案方法没问题吗？”方琪忍不住吐槽。
方琪最近又画不出画了，跑到我店里取材。她说这次画的是新故事，犯罪题材，刚好我就把最近的事讲给她。
方琪一边记录一边说推理上天，不合实际。
“你在神鬼世界观里找普通现实？”我反问。
我倒是真想像大学时候，要找人了直接画符追踪，想进门直接撬锁或者穿墙。奈何各项条件不允许。
“行吧行吧。”方琪一边收拾一边说，“对了，有卖开光数位板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开光水彩？”
“没有”我抱肩说，“别问了，一个都没有。”
“你不是卖了小欣开光电脑和钢笔吗？”她没有放弃。
“田欣吗？”
方琪点点头。
我向她解释卖给田欣的东西就是普通二手货：“我怀疑是她的心理作用，或者你知道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？”
“奇怪的地方？迷信算吗？”方琪说，“感觉像我妈，什么都能往你们这些神神鬼鬼上想。上次她看了篇文章，说人能从用过的笔中汲取原来写字之人的文思，帮助自己写作。”
我也算是神神鬼鬼吗？
“你看过那篇文章吗？”我问。即使是心理暗示，也会有源头。
“我找找。之前她发给我，说我画画卡住了也能用得上。”方琪翻了翻手机，一时没有找到。她看时间晚了，就说先回去，找到了发给我。
过了一会儿，方琪就将那篇文章的链接发给了我。我点开查看，发现是之前那家网店的自我介绍，就是卖给方琪有鬼银镯和上架死尸手上扒下来的手表的那家。
“旧物有灵，新的主人能从旧物中汲取原主的灵思，为自己助力。”那家网店如是说。
我觉得这家网店越发可疑，但碍于没有调查的委托和事由，只能暂时搁置。
店里一时只剩下我一个人。今天敖汤值夜班，要到鬼市散市才回来。
我想了想，反正顾客稀少，就再次走到兔子的花店，从门缝中塞了一张纸进去。纸上写着我的来意和林丰的事。
这次里面传来说话声：“明天中午再来行吗？”
听着不太像青年兔子精的可爱声音。林丰白天来时，我向他要了一段微信的语音聊天记录，大致记住了兔子精的声线。我猜店里的是兔子精的母亲。
“可以。”我回答，抬步回到店里。
后半夜没有客人，我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，直到敖汤回来。
“起来，门都没关，在这睡也不怕着了阴气。”她拍拍我的肩。
着了阴气，对应其他人的受凉感冒，仿佛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。
我抬头揉揉眼睛，看到敖汤银白色的龙身，反射着浅淡的晨光。
“知道了。”我说，起身掩上店门，和她一起上楼休息。
然后我发现晚上睡了白天就睡不着了。
在床上略微躺了躺，我听着隔壁龙的呼吸声，就开始浮想联翩，不得不洗漱出门换换脑子。
我走到兔子精的花店，在门口等到中午十二点。
关了好几天的店门打开了，门缝中露出一个消瘦的黄色兔子头。
“是你吗？”她用中年女声说，用兔爪拍了拍地上的纸片。
是我昨晚塞进去的那张。我点点头。
“进来吧。”
我走进店里，兔子随即关上了门。
店里很阴冷，完全不像正处于阳历七月快八月的正午毒日头照耀下。
还好是中午过来。
“你还是怕阴气对吧？”兔子跳了几步，按亮电灯。
我愣了一下。我不记得外祖母和这家花店的兔子熟识。
西巷的花店，听说最早是个卖菊花的小摊子，后来盘下了店铺。近年来这片街的普通客人增多，很多的鬼市店铺都增加了白天面向阳世的生意，这家花店也是，多进了几种花卉，也经常制作插画。
但这些生意和“望”都沾不上关系。
“你外婆以前来问过，问我这种采纳精气的方法能不能用来给你补阳气。”
我怕阴气的原因外婆以前解释过，但我那时太小，没听懂，只记得是生来灵魂中的阳气不足，外界的阴气影响很容易造成灵魂的不稳定，继而引起躯体的不适。
“那能用吗？”
“肯定是不能的，又不是魂缺了一块，真要吸进去才有大问题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想到她刚才说的是“我这种采纳精气的方法”，我这才反应过来问：“你是林丰的女朋友？”
“对啊。”兔子换成那种可爱的声线说。
我瞬间呆在原地。
“对的，去相亲会的也是我。”
我把事情理了一遍，兔子变成中年妇女的样子去了相亲会，约了林丰，再以娇小可爱样子和他交往。
“没错！”兔子可爱的声音听着很开心。
“那为什么......”
“钱吗？我不知道。”兔子的声音又切换回了中年妇女的声音，低沉沮丧。
“我本来只是采一些精气，就一两个月。我能继续修炼，对那小男孩也不会有伤害。”她说，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我用同样的方法，以前吸过来的都是精气，这次吸进来的是财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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